艾滋病毒是怎样被发现的？

　　与颁奖相比，揭晓似乎来得更加刺激。当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2008年10月6日17时30分(北京时间)宣布，200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将由德国科学家哈拉尔德·楚尔·豪森及法国科学家弗朗索瓦丝·巴尔—西诺西和吕克·蒙塔尼3人一起分享时，全球医学科技界感叹声一片，感到欣慰者有之，感到鼓舞者有之，感到有些不服气的也不乏其人。

　　用一句话概括，2008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奖励的是导致严重人类疾病的两类病毒的发现。德国癌症研究中心的豪森教授因发现人类乳头瘤病毒(HPV)导致宫颈癌而获奖。法国巴斯德研究所的西诺西教授和蒙塔尼教授则因捕捉到引发艾滋病的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得到殊荣。

　　两位在宫颈癌和艾滋病研究领域有颇多建树的中青年科学家乔友林教授和张林琦教授，请他们对该奖进行了解读。

　　假说变成铁板上钉的钉子

　　2008年8月底还与豪森教授在一起开会的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研究所肿瘤流行病学研究室主任、WHO癌症防治专家顾问组成员乔友林说，豪森的发现，在技术上并没有多复杂，这也是包括美国同行在内的国际学术界有人对豪森获奖不服气的原因之一。然而，正是豪森的发现，使千古之谜——宫颈癌病因得以揭开，使得宫颈癌成为迄今病因最明确的一种癌症。正是豪森的发现，为HPV的诊断性检测、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癌症疫苗——宫颈癌预防性疫苗的研发铺平了道路，帮助人类在癌症的研究上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乔友林教授首先进行了一个小更正：也许是翻译文字的缘故，此前的媒体报道不够确切，豪森并不是发现人乳头瘤病毒(HPV)的人，而是第一个揭示某些类型的人乳头瘤病毒感染与宫颈癌发生之间因果关系的人。

　　在豪森之前，医学界已经知道HPV是性传播疾病的病原因子。20世纪70年代初，豪森大胆假定HPV在宫颈癌中扮演了一个角色，并且相信通过搜寻病毒细胞的病毒DNA应该能够发现促进细胞增殖的HPV基因。他坚持这一想法，用了长达10多年的时间搜寻了不同类型的HPV。由于只有部分的病毒DNA被整合进了感染者的基因组，这一搜寻变得极为困难。

　　1983年，豪森终于从宫颈癌患者身上取下的活检组织中首次分离出HPV16型病毒。一年后，他成功地克隆了HPV16型和18型病毒基因组。此后，HPV16型和18型持续地在世界范围内大约70%的宫颈癌活组织切片中被发现。大量流行病学调查和实验室研究数据均证明，几乎所有宫颈癌病例(99%)都与生殖器官感染HPV有关。

　　我国研究证实，在中国不同宫颈癌病变类型的妇女中，HPV16型为最常见的HPV感染类型。1999年，欧洲学者Walboomers确定了HPV是全球宫颈癌发生的必要因素。豪森的假说变成了铁板上钉的钉子。站在豪森的肩膀上，多年以后科学家研制成功宫颈癌预防性疫苗，从而使宫颈癌成为人类可以预防和根除的第一种恶性肿瘤。

　　师徒找到遏制艾滋病的靶子

　　张林琦教授是著名华裔艾滋病研究专家何大一的助手，目前任中国医科院艾滋病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艾滋病综合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

　　张林琦说，此次分享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两名法国科学家是师徒关系，他们获奖的工作完成于20多年前的法国巴斯德研究所。

　　自1981年开始，美国和欧洲临床不断报告一种凶险的“新型免疫缺陷症”(艾滋病)，然而引发疾病的原因不明。1983年，法国巴斯德研究所的西诺西和蒙塔尼从一些患者体内分离并培养了淋巴腺细胞。经探测试验，他们惊奇地发现这些细胞具有逆转录酶活性，这种酶是逆转录病毒复制的直接标记，其活性存在也就意味着逆转录病毒的存在。

　　逆转录病毒在人体不很常见，而两位法国科学家从艾滋病人身上分离的这种新型逆转录病毒并不会引起不受控制的细胞生长。相反，该病毒需要细胞活化来进行复制，并且调控T淋巴细胞的细胞融合。由于T细胞是人类免疫防御所必需的，因此这一发现部分地解释了艾滋病人的免疫系统是如何被削弱的。他们随即将这种引发艾滋病的新型逆转录病毒命名为“淋巴细胞杀伤病毒”(LAV)。

　　为获得同行确认，西诺西和蒙塔尼将自己培养分离出来的LAV寄到了美国癌症研究中心。该中心的著名科学家罗伯特·加洛非常“识货”，很快测定了LAV的基因序列，并开发出相关检测手段等，他还申请了专利，给LAV起了一个新名字HPLV-Ⅲ。

　　LAV的发现给血液检测和血液安全带来革命性的变化，可以使输血和手术的患者不再受到艾滋病的侵害，因此其产业化前景非常诱人。由此法美两国围绕新型逆转录病毒的专利和产业化产生了极大的争议，以致闹到惊动两国元首亲自出马“和稀泥”的地步。尽管如此，科学界一直以来都认定，LAV和HPLV-Ⅲ是同一个东西(1986年正式命名为HIV，即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是由法国科学家首先发现的。

　　张林琦说，两位法国科学家的发现，为人类遏制艾滋病确定了靶子，使得诊断HIV感染者和筛选血液制品的方法不断发展更新，治疗艾滋病的方法和抗病毒药物空前发展。预防和治疗的结合，有效遏制了该疾病的传播势头，并显著提升了艾滋病患者的生命预期。

　　虽然靶子早在20多年前就已明确，但遗憾的是这个靶子是移动靶，HIV基因复制的出错率是人体基因出错率的100万倍。在感染者体内肆虐的HIV病毒每毫升血可达1000个～10000个，但是没有两个病毒长得一模一样，人类的免疫系统也好，药物也罢，都不能完全清除这样狡猾善变的移动靶，疫苗研制更是难上加难。

（实习编辑：吴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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